甲戌本八十年



  在曹雪芹逝世二百四十周年之际,香港梦梅馆馆主梅节先生,收集了海内外一百五十多位研红爱红者的名章,把它们与“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放在一起,影印二百四十部作为纪念,这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由于梅先生年事已高又身在香港,故一些具体工作托笔者帮忙,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想法,又叫笔者写一篇名为“甲戌本八十年”的“代跋”附于书末。出于对红楼梦的热爱与对曹雪芹的尊重之情,虽自知学识浅薄,但还是诚惶诚恐地领命作此一文,谬误之处定当多多,望阅者提出批评意见,并在此预申谢意。

  甲戌本于一九二七年通过胡适而重新面世,对红楼梦研究的推动不仅很大而且是全方位的。甲戌本及稍后以已卯本、庚辰本为主的十余部早期抄本的出现,为人们认识红楼梦及探讨红楼梦的成书过程提供了难得的实物资料。胡适以来,差不多所有研红大家与后起之秀,对甲戌本等抄本均作过或多或少的研究与论述,有些观点甚至至今尚有很大分歧,所以要全面的综述“甲戌本八十年”绝不是一篇文章所可以做到的。为此,本文对梅先生赐题的原意作了一些变动,仅有选择地选取几个目前认识尚不完全统一的问题作一叙述,而且把重点放在研究的思路及方法上。为使阅者一目了然起见,对每个问题的叙述均冠以一个小标题。


什么是“披阅”与“增删”

  甲戌本、已卯本、庚辰本三个冠以“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名字的本子的相继重新面世,为研究者探讨“曹雪芹是如何创作红楼梦的?”这个问题提供了实物资料。但由于这三个本子均是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之后才出现的,故它们所能提供的有关信息只能是创作后期的情形,所以我们这里讨论的红楼梦之成书过程是局限在甲戌(一七五四年)本形成之后的历程。

  甲戌、已卯、庚辰分别是乾隆十九年(一七五四)、二十四年(一七五九)与二十五年(一七六○)。甲戌本是“抄阅再评”本,即是脂砚斋的“二阅评过”本;而已卯本、庚辰本则自己注明为“四阅评过”的“已卯冬月定本”与“庚辰秋月定本”。幸运的事是在庚辰本第七十五回前有一附页说明了此回对清的具体时间。“乾隆二十一年(一七五六)五月初七日对清”的文字纪录说明,文本正文形成的时间与脂砚斋“四阅评过”本的确定是有三、四年的时间间隔的。

  由于胡适购得的甲戌本只有十六回,而已卯本与庚辰本则有七十八回(已卯本是一个因流传而残缺的本子);故甲戌本的原始状态究竟有多少回书,变成了人们争论的第一个话题。胡适首先指出:“我曾疑心甲戌以前的本子没有八十回之多,也许只有二十八回,也许只有四十回,……如果以前雪芹已成八十回,那么,从甲戌到壬午(除夕),这九年之中雪芹做的是什么书?”[一]过了三十多年,胡适经过反复思考,得出了“曹雪芹在甲戌年写定的稿本只有这十六回”[二]的结论,且至逝世为止未发生观点的改变。

  胡适的最终结论,马上受到许多研红者的质疑与驳斥,俞平伯先生在一九六一年即著文进行批评[三],俞先生在文中指出:

  现在却有人说所谓《甲戌本》原来就是这样,……只有这写到第二十八回,断为三截的十六回书。……难道他辛辛苦苦做了十年只有这么一点点成绩么?……但如把他努力写作的时期,不放在早年而放在晚年,分明是不恰当的。

  赵岗、陈庆浩、潘重规等众多学者亦纷纷著文反对胡适观点,其批判思路与俞平伯大体相似,这一看法仍是至今学界认知的主流。

  细察这一论战,其中有一有趣的现象,即论战双方的主要论据均来源于对“披阅”、“增删”这一曹雪芹自述的成书历程的全同理解。就是说双方均认为红楼梦是曹雪芹随着时间的流逝,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创作此书,红楼梦是一点一点增加篇幅逐步完成的。这是用一般的小说创作过程来套红楼梦的创作过程,但这是否真的就是曹雪芹自己所讲的“披阅”与“增删”的历程呢?有不少人对此提出了质疑。就是俞平伯本人到了晚年,也已感到原来的思路不能解释红楼梦一书中的许多特殊现象,故他在“乐知儿语说红楼”一文中对雪芹的“披阅”、“增删”之历程作出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描述[四],他说:

  作者起草时是一张有字的稿纸,而非素纸一幅,此可以想见者。读《红楼梦》,遇有困惑,忆及此点,未必无助也。

  若俞先生晚年悟出来的看法是正确的,那末所谓的“披阅”与“增删”,指的是曹雪芹在一次又一次的改写早期的稿子,而红楼梦从一开始就应有一个基本完全的初稿,根本不存在甲戌年前,曹雪芹的新稿子到底改定了多少回?这个问题是红楼梦成书过程中的最根本的问题之一,可惜时至今日对此的研究与深入争辩尚非常不够,更谈不上能得出大家认可的结论。


雪芹最后的改定稿是甲戌本还是庚辰本   

  认清经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艰苦工作,所形成的最后稿子是哪一部书,当然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由于研究的出发点不同,故结论相差极大且至今未能统一。主要的说法有两类,一类认为是庚辰本,另一类认为是甲戌本。认为是庚辰本的有冯其庸、林冠夫诸位先生,冯先生说[五]:

  庚辰本是曹雪芹生前最后的一个本子,它的最初的底本,是乾隆二十五年(一七六○)的改定本,这时离开曹雪芹的去世只有两年了(曹雪芹卒于乾隆二十七年壬午除夕,按公元是一七六三年二月十二日)。截止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比这更晚的曹雪芹生前的改定本,因此这个“庚辰秋月定本”,是曹雪芹生前的最后一个改定本,也是最接近完成和完整的本子。一句话,庚辰本是现存《石头记》乾隆抄本中最好的。

  而认为甲戌本是雪芹生前最后一稿的人较少,有蔡义江、杨傳镛诸位先生。蔡义江认为[六]:

  《红楼梦》是曹雪芹二十岁左右到三十岁左右这十年之中写成的。(有人以为太早,写不出这样的书来,这实在不成其为理由)。甲戌(一七五四)之前,已完稿了,“增删五次”也是甲戌之前的事;甲戌之后,曹雪芹再也没有去修改他已完成的《红梦楼》稿。故甲戌后抄出的诸本如“已卯本”、“庚辰本”等等,凡与“甲戌本”有异文者(甲戌本本身有错漏而他本不错的情况除外),尤其是那些明显经过改动的文字,不论是回目或正文,也不论其优劣,都不出之于曹雪芹本人之手。

  蔡先生的这段话,实际上是说庚辰本是有人改动了甲戌本的某些文字而重新形成的本子。此外亦有少数人撰文提出第三种看法[七],文章说:

  《甲戌本》的形成当然早于《己卯本》和《庚辰本》。“最晚”两字仅是说《甲戌本》的文字来源于雪芹的第五次增删稿。而《已卯本》、《庚辰本》的文字除来自第五次增删稿外,还有许多来自于雪芹第四次、第三次、至甚第一次、第二次的增删稿。   

  这种说法首先同意蔡文的甲戌本是雪芹最后一稿的观点。但又认为后出的庚辰本并非它人妄改,而是有人(指畸笏叟)在曹雪芹不在场的情况下,用曹雪芹所留下来的早于甲戌本的手稿整理而成。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是甲戌本曹雪芹只改定了十六回(这一点后面将专门叙述)。   

  庚辰本(即乾隆二十一年对清本)形成时曹雪芹不在现场及“对清”(即编辑整理)所用的稿子源于雪芹的较早期稿子这一点,庚辰本上有许多批语是提示得很清楚的。例如,在庚辰本第二十二回的结尾处,有一硃笔眉批: 

  此后破失,俟再补。   

  这条批使我们知道,“对清”所用的稿子是破烂且有缺失的稿子,有年头的了。而第七十五回回首的夹条批,使人们的认识又加强了一步,批是这样的:   

  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   缺中秋诗俟雪芹   
  □□□ 开夜宴 发悲音   □□□ 赏中秋 得佳谶

  两组“□□□”所代表的文字缺失,与此回回目“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不仅文字字数不同而且位置亦不同。而“俟雪芹”三个字则告诉人们,在庚辰本成书的时候曹雪芹并未与书的整理与“对清”者(应该是畸笏叟)在一起,而且见面亦不怎么容易。乾隆二十一年离甲戌年仅两年时间,而此时新本子之“对清”已对到了第七十五回,可见这一轮“对清”工作应开始于与甲戌年很近的时日。直观告诉人们,畸笏叟(?)“对清”所用的底稿,不可能是甲戌本,而应该是比甲戌本更早的手稿。而且这些早期的手稿,不仅有破损,而且尚没有完全定稿。   

  类似的例子在庚辰本中还有好几条,限于篇幅不能一一摘录。通过这些批语,批者已明确地告诉了阅者,庚辰本的形成虽比甲戌本晚了六年,但对于曹雪芹的创作(即“披阅”与“增删”)来说,这些文字比甲戌本的文字来得早,或许更早出不少的年或月。也就是说,曹雪芹创作红楼梦的最后一稿是甲戌本而不是庚辰本。   

  另外,敦诚所作的《寄怀曹雪芹》那首七律,从另一个侧面向我们说明《庚辰本》完成过程中的乾隆二十一年前后,曹雪芹已搬到西山居住,他也没有在那里著书,诗曰:

  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曰魏武之子孙。   
  ……   
  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   
  ……   
  残盃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据有关专家考证,此诗作于乾隆二十二年(一七五七)左右;这正是已卯,庚辰本成书的时间。此时曹雪芹没有在著书,所以才有“不如著书黄叶村”一句中的“不如”二字。而曹雪芹著作《红楼梦》的时候,他是住在城里的,这有“虎门数晨夕”中“虎门”的地点可以作证。


甲戌本止有十六回吗?   

  有了上面的两段文字的讨论,我们可以对“甲戌本到底原来有多少回”这个问题作进一步的考察了。胡适在甲戌影印本的跋文中,用了好几千字的篇幅论证甲戌本本来就止有现存的十六回书。但细观其文,他实际上只证明了甲戌本中间隔断的十二回书(即第九至十二回,第十七至二十四回)在甲戌本时尚不可能写成,但他并没有去证明为什么甲戌本在第二十八回之后的书在那时尚未完成。若把胡适的结论换成以雪芹的“披阅”、“增删”指的是对旧稿的改定作为出发点来说的,那这结论应当改为“曹雪芹在甲戌年改定的稿本止有这十六回”。当结论作了这样的改动后,则反对者的一半批判内容就变成无的放矢了,因为改定的书虽只有十六回,但其它没有改定的那些稿子本来就存在在那里的,并不是一片空白,所以有些脂评提到了第二十八回之后,甚至八十回后的一些情节也就不足为怪了。   

  甲戌本曹雪芹尚远远没有改写到接近八十回的地步这一说法,还可以从下面的一个事实得到有力的逻辑证明。甲戌本前后,曹雪芹已离开城区去了西郊,生活较为艰难,极有可能已出现了或想要去“弹食客铗”和“叩富儿门”的困境。假如一七五四年已成形的甲戌本,真的写到了接近八十回甚至更多,那么他怎么可能马上扔下这好好一个本子又去在重新写作(或曰“对清”)一个新本子呢?庚辰本上说明的至一七五六年五月七日才“对清”到第七十五回的新本子,开始工作的时间实际上与一七五四年甲戌基本上接上了。这样的情形只有在甲戌本的底本曹雪芹仅改定了不太多的份量时才能发生。敦诚所作的“寄怀曹雪芹”诗的最两句是“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这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那时的曹雪芹在黄叶村并没有在著书,所以庚辰本的正文是由人(畸笏叟?)据雪芹早一时期的手稿“对清”而成的。   

  下面对一部份学人所作的为什么甲戌本原来就没有第二十八回以后的正文的一些论证作部份叙述:   

  首先,庚辰本的第二十八回以后之正文故事与甲戌本有重大的不接轨:   

  例1:
  金陵十二钗的总数不一样。甲戌本第五回中,已明确了十二钗共分正、付、又付三组共三十六人,其它是一个人也不会再多出来了,这在正文中是写明的,现抄录如下:

  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们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儿呢!”警幻冷笑道:“贵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橱则又次之,馀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

  而在庚辰本第十七、十八回中(甲戌本无此两回书),畸笏的一条眉批却说明,在这个本子里十二金钗共分正、副、又副、三副、四副,共五组六十人。

  树处引十二钗总未的确,皆系漫擬也。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讳。壬午季春畸笏。

  此批说明,六十人的金钗名单要到末回“警幻情榜”才能完全揭示;而甲戌本之金钗仅三十六人,又已大致确定,故末回之“情榜”雪芹或许已不打算再写了;人数太少,实在构不成一张隆重的“情情”、“情不情”之类的情榜。

  例2:
      庚辰本中的十二金钗正册成员,与甲戌本有大的差异,变化有四人之多。甲戌本中的正钗名单,据第五回之提示,按顺序分别为:薛宝钗、林黛玉、元春、探春、湘云、妙玉、迎春、惜春、熙凤、巧姐、李纨、可卿。而在庚辰本的第四十九回,一条回前总批与一段正文,告诉了我们十二金钗正钗的另一队人马的具体人名:

  此回系大观园集十二正钗之文。(回前总批)

  此时大观园中比先更热闹了多少。李纨为首,余者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湘云、李纹、李绮、宝琴、邢岫烟,再添上凤姐儿和宝玉,一共十三个。叙起年庚,除李纨年纪最长,他十二个人,皆不过十五、六、七岁,……(正文)

  你看,庚辰本四十九回中的十二正钗,缺了元春、妙玉、巧姐、可卿四人,而多出了李纹、李绮、宝琴、邢岫烟四人。细观甲戌本中那变化了的四人;其中元春、妙玉学者已考认是后来增加的人物,而可卿与巧姐二人在文本中又存在许多说不清与矛盾之处,足见庚辰本之文并非是甲戌本情节之自然延续。   

  例3:
      甲戌本与庚辰本的人物年龄体系有重大之不同。按上抄第四十九回之正文,十二正钗人物,除李纨之外年龄仅差两岁,可在甲戌本内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林黛玉进荣府时,按文本的情节顺序之年龄该为六岁或七岁,宝玉为七岁或八岁,惜春比黛玉小许多,而王熙凤此时已结了婚生了女儿,年龄相差止少为十年上下,这是两套完全不同年龄体系构思的客观反映。

  这样的例子尚可举出一些,限于文章篇幅从略。   

  其次,第二十八回前后两部份,其创作“旨义”有重大差别:

  在甲戌本的范畴之内,林黛玉、薛宝钗与贾宝玉三人之间是存在着婚姻情爱问题上的某种三角关系的,“木石”与“金玉”之矛盾十分显眼;情节之展开亦十分紧凑,宝黛钗之间的细事与风月故事交叉展示;至第二十七回,林黛玉的精神生命似已走到了尽头,葬花词中的“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一年三百六十日,凤刀霜剑严相逼”、“质本洁来还洁去”,这是何等的绝望,黛玉之“泪尽而逝”是应当很快就该来到了,这很像舞蹈中的快三步。而在三十七回之后,文本节奏大大放慢,一幅幅“风月繁华之盛”的慢四步在优美演出,钗黛合二为一,海棠、菊花、柳絮、桃花一组组诗、词、联句在悠闲中咏和着,……这是曹雪芹在两个领域分别发挥天才,不是在做一件连续的事情。   

  这一点梅节先生早就有所察觉,他在一九八六年的一篇文章中是这样写的[八]:   

  曹雪芹写《红楼梦》始于乾隆十六年辛未,时年三十一岁。乾隆十八年完成上二十八回,在朋友小圈子中传阅,称为“上三十回”本。现存甲戌本就是这个“上三十回”本的过录残本。   

  不仅如此,梅先生在此文中还用了一节的篇幅论述二十八回后《红楼梦》写法的改变。他说:

  曹雪芹写《红楼梦》,二十八回是一个分水岭。前二十八回的风格和二十八回以后是不同的,不仅文字较细腻,而且具有鲜明的“石头--记”色彩。

  梅先生立论对曹雪芹写《红楼梦》时的写作方法之理解与胡适、俞平伯等人的渐进式相同,而与本文所介绍的另一类创作法大异。但两者对以第二十八回为分水岭,前后文笔颇有不同,这点恰完全重合。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很难以巧合来加以说明。

  当然以上只是一部份研究者的论述,反对这种看法的人数量甚多。例如,不少人经常举甲戌本早期收藏者刘铨福为此书所写的一段跋语来证明甲戌本在那时即有八十回的全本。这段跋语是:

  脂砚与雪芹同时人,目击种种事故,批笔从不臆度。原文与刊本有不同处,尚留真面,惜止存八卷。海内收藏家更有副本,愿抄补全之则妙矣。五月廿七日阅又记。

  而持甲戌本原来只有十六回书看法的学人,则认为此跋只说明,在刘铨福那个时代,“海内藏家”收藏有全的脂批本,但那些本子可以是己卯本、庚辰本或其它什么本子的抄本,应该不是指甲戌本。

  甲戌本重新问世已历近八十年,由于它与己卯、庚辰组合成一套“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本,对红楼梦的研究实际上已触及到差不多每一个方面。除了上文已涉及的方面外,还有诸多问题值得深入探讨,正如冯其庸先生在北图重印的甲戌本弁言中提出的,诸如凡例问题、正文底本来源问题、脂批形成问题,等等。本文仅就以胡适先生提出的若干问题作了综合叙述,而且这个叙述也是很不完全的。但鉴于此文附于书后不能太长,亦只能如此了。错误及欠周全之处一定很多,望阅者批评指正。


二○○四年十二月



注释:    

[一]胡适:《考证红楼梦的新材料》(一九二八),见《胡适红楼梦研究论述全编》(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    

[二]胡适:《跋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影印本》(一九六一年),见《胡适红楼梦研究论述全编》。    

[三]俞平伯:《影印‘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十六回后记》(一九六一年),见《俞平伯论红楼梦》(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

[四]俞平伯:《乐知儿语说红楼》(一九七八),(香港《明报月刊》一九九四年,八月号)

[五]冯其庸:《石头记脂本研究》(见“自序”),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九七版。

[六]蔡义江:《论红楼梦佚稿》(页二百八十五),浙江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九年版。

[七]章诒学、杜春耕:《石头记脂本初议》,见《北京农工报》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日。

[八]梅节:《红楼梦成书过程考》,见《红学耦耕集》,文化艺术出版社,二○○一年版